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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通過加入“約死群”為有輕生念頭的人提供心理救助

2023-04-14 18:29:18 編輯:裘啟睿 來源:
導讀 當看到新聞報道稱四名游客在張家界天門山景區(qū)山頂玻璃棧道上翻越安全護欄跳崖時,楊媛媛立即想起了約死群,并回憶起了在這個群里看到的一些...

當看到新聞報道稱四名游客在張家界天門山景區(qū)山頂玻璃棧道上翻越安全護欄跳崖時,楊媛媛立即想起了“約死群”,并回憶起了在這個群里看到的一些觸目驚心的內(nèi)容。

作為一名心理救助志愿者,楊媛媛認為“約死群”是一個非常黑暗的地方,充斥著負面情緒的聊天內(nèi)容和復雜多樣的人員構(gòu)成,甚至有人引導和教唆輕生。她曾經(jīng)嘗試了解群內(nèi)成員產(chǎn)生輕生念頭的原因,并在舉報之余試圖從根源上幫助他們找到新的方向。她建議如果發(fā)現(xiàn)“約死群”,應該立刻舉報。

楊媛媛是一名英語教師,同時也是一名心理救助志愿者。在業(yè)余時間,她加入了一個名為“樹洞救援團”的公益救援組織,該組織的人工智能機器人通過24小時不間斷巡查,尋找在公共社交平臺“樹洞”中表現(xiàn)出輕生傾向的人,然后由專業(yè)培訓的志愿者對他們進行心理疏導和救援。通過這個組織,她接觸到了許多痛苦的人,其中大部分是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青少年。她嘗試去了解他們經(jīng)歷了什么,讓他們感到痛不欲生。

她試著加入他們的好友,向他們展示了自己的同情和理解,并詢問他們的故事和心結(jié),以幫助他們互相溫暖。楊媛媛認為“約死群”中的成員大多是和她的學生年齡相仿的人,她希望能夠幫助他們找到新的方向,避免再次發(fā)生悲劇。

通過我的申請后,我和他們會聊到各自的煩惱和痛苦。他們有人經(jīng)歷了情感失意、家庭暴力、校園霸凌,也有成年人遭受生意、婚姻上的挫折……我看到他們經(jīng)歷之間的共性:他們的原生家庭均未能給到他們足夠支持,平時缺少可以傾訴、依靠的人,身不由己地活成一座孤島。而我做的,只有傾聽,陪伴,安慰,讓他們能信任我們這些志愿者,卸下披在身上像鎧甲般的防線,盡情地訴說、痛哭、發(fā)泄……

在和他們聊天的過程中,我得知了在qq、微信等私域聊天平臺中存在一類群,它聚集許多有輕生念頭的人。此外,我們志愿者中有網(wǎng)警,他透露自己在追蹤騙子、藥販的過程發(fā)現(xiàn),這些人也會對有尋死念頭的人下手,而他們會通過加入有輕生念頭的人組成的“約死群”找到下手對象。他以網(wǎng)警和志愿者的雙重身份進入了“約死群”。

在此契機下,我通過我的救援對象和同伴加入了數(shù)個“約死群”。“約死群”是一種非??膳碌拇嬖冢瑒傔M群的時候就讓我感到震驚。“約死群”里,少的有20人左右,多的超過100人,群內(nèi)充斥著負能量信息。這里,正面情緒是極不受歡迎的。我們志愿者同伴只是在負面情緒霸屏時輕輕勸解了一句就立即被踢出了群聊。新人打招呼的方式則是自述想要輕生的理由,我為了取得群友們的信任也只能自述我記憶中對我有沖擊的事情,不編不造,以此換得信任。當部分群友的話匣子打開后,群內(nèi)話題就會轉(zhuǎn)向,有人控訴“大家看到的世界是不堪的”“現(xiàn)實是殘酷的”“好像沒有一點希望”。在這類話語之下,群內(nèi)的氣氛像是被煽動了一樣,聊到“約死”,接著有人會附和。

或許,我們是可以隨手舉報,但讓平臺對一個群采取一封了之的方法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這樣的群還是會被重新建起來,蠱惑著迷路的人。為此,我們具備專業(yè)知識的志愿者需要做得更多一些,潛伏在里面,關(guān)注并找到有需要幫助的人,比如附和“約死”的人。

我們的志愿者曾關(guān)注到好幾起陌生網(wǎng)友“約死”的情況,一般來說,我們會組成一個救援小組,討論出一套方案實施救援。先能聊天,取得對方信任后,慢慢問出對方所在的位置,如果正處在危險之后,我們會及時進行心理方面的“危機干預”,同時設(shè)法能夠聯(lián)系到他們的家人乃至當?shù)鼐?,集合全社會的力量救助他?/p>

受助人成了我的“線人”

兩年前,在我“臥底”的一個約死群,我關(guān)注到群內(nèi)有一個女孩小紅(化名),她經(jīng)常在群里發(fā)布“我想死”這類的話語。但在自揭傷口之后,群里也沒什么人搭理她。我看見了她的無助和傾訴的欲望,就加了她qq好友。

聊天中,我得知她還未成年,是南方人,是一名高中生。在她的敘述里,總是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蛟S因為我的學生與她同齡,她的境遇讓我觸動,那段時間,我會天天在聊天窗口里等待她的傾訴。

我了解到,她不太愿意出門,對學校學習有抵觸情緒,留過級;她覺得自己情商不高,沒有辦法和同學正常交往,更沒有朋友愿意傾聽她的心聲;她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有抑郁的癥狀。她的原生家庭也給不了她太多支持,在學習方面,父母對她的教導只有逼迫,她不想違抗父母的期待,想通過自我鞭策來讓自己成長,可并不奏效,這使得她在積極和失落之間左右搖擺,沉溺在痛苦中。

在小紅自述時,我也會回復幾句,這樣做的主要目的是讓她感受到,有人在關(guān)注她。對于小紅這類人,要不停回應、表達對她足夠的關(guān)注度,才能慢慢取得她的信任。在之后的聊天中,我告訴她:“你有些負面的想法,不是你的錯,可能是你的抑郁癥才導致了你有這樣各類古怪的念頭。”

大約過了半年,她主動想加我微信好友。對她而言,微信是一個更加私密的聊天窗口,我相信這是一個好現(xiàn)象。之后,我們更經(jīng)常地聊天,過程中有幾次,她又有了想輕生的念頭,并且已經(jīng)為自己想好了死亡的方式。

此時,就必須通過一些應急的救援方法來“勸”她。我們數(shù)位志愿者組了一個群,討論她有這些念頭的成因、如何陪伴以及緊急救援方式的細節(jié)。我們這樣的志愿者,最重要最常用的救援方法就是陪伴,并且要關(guān)注對方情緒的起伏。

一次和小紅聊天時,她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救援團的?”一開始,我有點吃驚,但還是大方承認了,我說“是的”。小紅接著告訴我,她在數(shù)次有輕生念頭時,都是我站出來勸導她,幾次過后就感覺到我是來救她的。事后,我回想這個場景,心里有滿足感,我相信,在之前的很多個時刻,我的同理心是能被小紅感知到的,我也切實地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這之后,小紅成為了我的線人,她會提示我“約死群”的信息,讓我潛入“臥底”,這樣就能幫助到更多的人。

在看了數(shù)個“約死群”后,這里面存在的陰暗面讓我感到害怕。某種程度上,小紅一開始不被人關(guān)注反而是幸運的。因為,我在一些“約死群”中看到,群成員構(gòu)成極其復雜。除了有像小紅這樣有輕生念頭的人以外,有騙財騙色的人,有售賣劇毒藥品的人,甚至還有教唆、引導自殺方式的人。

我們會想,進入這個群是要由群主或管理員審核通過的,那么誰在“經(jīng)營”這類群呢?是不是找出這些群主,就能阻止事態(tài)發(fā)展?但我的一個同伴發(fā)現(xiàn),這些建群的群主可能只是“工具人”,他們會同時建很多類似的群,接著另有人會以一套專有話術(shù)吸引迷路人進群。而真正起到教唆和慫恿作用的人可能又是某個群成員。

所以監(jiān)控一個群一點都不簡單,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對于我們這些志愿者,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及時發(fā)現(xiàn)有輕生念頭和行為的人,及時干預,必要時報警處理。

目前,我個人已經(jīng)通過微博、qq等社交平臺前后加了400多位需要幫助的人,會在自己業(yè)余時間盡力關(guān)注他們的狀態(tài),時刻準備行動。

網(wǎng)上曾有些知名網(wǎng)友,他們因故離開后,他們的微博就成為了一個個“樹洞”。我所在的“樹洞救援團”也是通過人工智能來識別需要幫助的人。現(xiàn)在平臺出于監(jiān)管責任關(guān)閉了部分樹洞,這無可厚非,但無形中也給我們的救援行動提出了新的挑戰(zhàn),部分迷路的人會把輸出情緒的窗口從公域空間轉(zhuǎn)向私域空間,這也意味著我們救援的難度正在加大。

當然我們的救援并非每次都是順利的,會遇到有去意堅決的人,也存在無法第一時間獲取輕生者信息,無從及時展開救援的情況。另外,這類救助并不是一次性的,受助人可能會有情緒的波動,這些都是我們救援的難點。如果沒有相關(guān)的救援知識和經(jīng)驗,卻遇到了這樣的“約死群”,請廣大網(wǎng)友不要猶豫,隨手舉報,你們的行為就可能會幫助到一些迷路的人。

這類救援是漫長的路,我們需要更多有熱情和專業(yè)知識的志愿者加入,需要相關(guān)部門對“約死群”這類現(xiàn)象更有力的監(jiān)督管理,也需要來自社會各方面的更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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